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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雁阵将归来第二十五回锦绣风骨(1/1)

洪荒仙侠记 !第二十四回雁阵将归来

看着王世轩惊愕的样子,金钰荷缓缓地站起身来,她重新坐下,看着王世轩淡淡一笑。王世轩再也忍耐不住,急声问道:“金师姐,这段时间我所喝的药汤,真的是‘神农草’?”王世轩的疑惑不解倒令金钰荷放下了心中挂碍,她抬头看了王世轩一眼,幽幽地说道:“不错,正是这天下第一神药——神农草!”

“这……这让我王世轩何以为报?”在得知真相后,王世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岂料那金钰荷却呆呆地盯着他,眼光中竟流露出一种夹杂着恐惧的哀伤。

神农草,天下第一神药,为神农氏遍尝百草时,于蛮荒山山顶发现的一种矮株小草。因其外表其貌不扬,神农刚开始在发现之时,并未十分留心。可是当初试它的药性时,却令神农惊喜欲狂,这种普通的小草竟有十分神奇的功效——舒筋活血、催逼内力生生不息!当时的神农因跋山涉水寻找良药,正腰疾缠身,全身乏力,苦不堪言。可是服过这种矮草熬制的药汤后,全身竟勃发出一股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接连十几日跋涉,竟丝毫不觉其累!运功调息之时,更感到一股滔滔不绝的奔流江海之势,由此,神农将此草命名为“生息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为感念神农氏之德,最终将这种矮草改名曰“神农草”。

细细说来,这“神农草”却是极为稀罕之物。全因此草生长于荒无人烟的蛮荒山,蛮荒山早晚滴水成冰,极阴极冷,可正午却骄阳似火,让人顿觉炙烤难耐,在蛮荒山这种特殊的气候之下,它的生长极为缓慢,待得成熟之后有用药价值,足足需要五十年光景,更兼蛮荒山的“神农草”也存世量甚为稀少,才更显珍贵。

从此,不论是权贵商贾,还是江湖豪客,乃至那些行止诡秘、高深莫测的修仙访道之人,对这种矮草都是推崇备至,权贵商贾往往一掷千金,甚至万金不吝地购求此药;江湖豪客不惜掀起血腥的厮杀,只为了拥有此药;修仙之人更是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只为了让自己的修仙历程踏上一条捷径。

可是,时至今日,又有几人能够一睹这“神农草”的真颜呢?王世轩机缘巧合之下,竟能连续在一月有余的日子里,以天下第一神药“神农草”为滋补疗伤之用,真可谓“幸甚至哉”了!

王世轩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焦灼不安的酸楚:自己和金钰荷仅仅一面之缘,她竟能以“神农草”相赠,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自己即使保全了性命,却承受了如此的恩情,再回想起无为观的众位师弟,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离去,虽然这种离去并不是自己所情愿的,但师父临终前的苦心相托,让此时享受着美酒佳肴的自己,实在有些无地自容!

王世轩低着头,一言不发,金钰荷也呆呆地望着水晶酒盅里那依旧散发着热气的美酒,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金师姐,这‘神农草’究竟如何得来?”王世轩突兀间问了一句,倒让金钰荷有些意外。

“呃……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金钰荷面如寒霜,一口将王世轩回绝。

王世轩却颇感意外,这金钰荷究竟有什么企图?对自己有如此大恩,竟然不图回报?看来这“神农草”的来历必是极为隐秘,否则,金钰荷怎能不对自己直言相告?

想到这里,王世轩心念已决,再次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金师姐,蒙你相救,本来已感恩不尽,又得你以‘神农草’相赠,实在让我无以为报,如来日有吩咐,世轩当万死不辞!”略一停顿,又朗声说道:“今日我身体已无大碍,就此与金师姐别过,告辞!”说罢,转头扭过身来,就要离开。

“王世轩!你站住!”金钰荷却突然一声断喝。

“金师姐,有何指教?”王世轩回过头来,看着金钰荷那张涨红的脸,对视着那如利剑般锐利的双眼,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王世轩,天下间有如此便宜的事吗?我如何要救你,你真的不知道吗?”金钰荷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还望金师姐明示!”王世轩的语气开始冷峻起来。

“好!我就告诉你,拜倒在我金钰荷石榴裙下的才俊青年不计其数,可我浑没将任何一人放在心上。可那日在修竹林一会,我已对你芳心暗许,与你离别之后,我脑海中竟全是你的身影,在天玄峰上看到你命悬一线,我冒着成为师门叛逆的风险,才毅然将你救下。你知道吗?”说完,金钰荷已经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金钰荷的这一番表白,实在令王世轩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想到,美艳热情的金钰荷竟对自己情根深种?看着金钰荷伤心欲绝地痛苦流涕,王世轩愣眐地无可奈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突发的状况。

“金师姐,王世轩福薄,不值得你如此厚爱!”王世轩还是先开口了,可说完这句话,王世轩又一次愣眐地不知所措了。

“好!王世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觉得我是花间门大弟子,不屑与我这样的邪佞为伍?”金钰荷站起身来,对着王世轩殷殷说道。

“金师姐,我天玄一脉尽数败于你花间门之手,何敢言‘不屑’二字?”一番话说得凛凛正气,却也流露出对花间门的怨恨!

“哈哈哈……王少侠对我花间门怨恨之深,我金钰荷领教了!可是我毕竟救你一命,你对我花间门就不能稍减怨恨吗?”金钰荷看着面色愤然的王世轩,语气几近祈求了。

“自己的活命之恩,怎可与屠灭师门的大仇相抵?”王世轩只冷冷一句话。

“如果他日面对我花间门,你会如何?”金钰荷也紧随一问。

“全歼花间门,为我天玄正道雪耻,为我天下正道扬威!”王世轩说得毫不犹豫。

“那你将如何面对我金钰荷?”金钰荷又一次逼问。

“取你性命,而后自杀相谢!”王世轩冷冷的话语让金钰荷如坠冰河。

“好一个知恩图报的王少侠!”金钰荷气得体如筛糠,大怒之下,将一桌珍羞佳肴掀翻在地。看着满地的杯盘狼藉,王世轩又是冷冷一句:“个人小恩不敢与天下大势相悖!”

“说得好!既然如此,我金钰荷也决不强人所难!王少侠,这‘洞香窟’九曲连环,我带你出去!”说罢,她已经出了房门,还是那一前一后的距离,还是那一路的默然无语,良久,二人终于出得这“洞香窟”。

时隔两月,外面竟已是一番初春的景象,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但大地春回之势却已经不可逆转。猛然抬头间,一行孤雁从遥远的天际缓缓地飞来,一只只井然有序,毫无乱相,而那只领头的大雁振翅高飞、从容不迫,竟令王世轩蓦然间心头一震:我天玄宗虽正陷绝境,历尽波劫,可若如雁阵般同心同德,即使踽踽独行,不还是终有复兴之望吗?否则沉沦沮丧,那才是万劫不复了。对,就做那只头雁!扛我天玄大纛不倒!

心念笃定,再不迟疑,带着天机猿,腾云飞升而去!

恍然若失的金钰荷形单影只地立在“洞香窟”洞口,却又是热泪纵横,泣不成声!

第二十五回锦绣风骨

这是两月有余的时光里,弥足珍贵的一夜。

暂时没有俗事的羁绊,王世轩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脱衣大睡,可在这原本该淋漓酣畅的睡梦中,却浮现出诸多影像:有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慕容念娇,有他饱受魔爪蹂躏的天玄宗众位师弟,有他师父临终前的殷切期盼。他仿佛无端坠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那里青山绵延、层峦叠嶂,金碧辉煌的万丈光芒之下,那亭台楼阁恍若仙宫,于无尽飘渺的白云之中若隐若现。一时间,那纵横驰骋的骏马从他的身边电掣而过,自己的元神宛如在三山五岳、蓬莱仙界中翩跹缱绻。隐约传来的仙乐悠扬婉转,令人意醉神迷。丛龙或隐现云层之中,或盘旋于巍峨宫阙之上,王世轩随着身边的白鹤纵游这九重天之上,那精美绝伦、叹为观止的雕栏玉砌令他流连不已。突然,在仙宫深处,飘来如铜鼎沸腾的人声,王世轩精神一阵,一刹那间飞身入得宫内,眼前景象不由得让他大惊。:那是一群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纵酒狂歌之士,他们一个个勾肩唤友、嬉笑怒骂,见王世轩到来,全都笑吟吟地簇拥而上,举着金玉镶嵌的青铜大碗,竞相劝酒。执拗不过,王世轩也不禁纵饮开怀,连番豪饮之下,衣服的前襟竟然湿透了。王世轩此时早已融入了这狂歌痛饮的氛围之中,他席地而坐,高谈阔论,大有杜甫笔下:“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的谪仙人李太白之风采。

忽然,一个体态微胖,连鬓络腮的男子起身来到这宴饮的环座中央,众人醉眼惺忪地一齐向他看去。他举起那金玉青铜大碗,一饮而尽,随手却将大碗摔的粉碎。众人不觉一惊,他却兀自哈哈大笑不止,良久,他开口吟哦、纵情高唱:

“无情未必真豪杰

连营噩梦,

铁甲寒衣冷。

苦战经年腔血迸,

骨朽功成惨胜。

罗衾帐暖依仍,

空闺懒画眉峰。

对镜娇颜改色,

湿颜梦碎三更。”

“好!好一首《清平乐》,够劲!”“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群酩酊大醉的酒客不住地啧啧称赞。

王世轩也陷入了沉思,怎奈天空中忽然一声惊雷,王世轩惊得一身冷汗,霎时间清醒过来。

王世轩按耐不住心中的诗情涌动,合衣而起,想要找一支毛笔,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好在此时天已大亮,王世轩手握“北斗七星剑”,飞身而出,转瞬间就来到了一处壁立千仞的峭壁之下。他微一凝神,拔出“北斗七星剑”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悬空而立,将剑一挑,在那磨平如镜的岩石上刻起字来。一时间石屑纷飞,火星四溅,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王世轩衣袂翩跹,飘然而落。再抬头看时,那古朴苍劲的大字映入了眼帘,一派恣肆沉郁的文字,跃然而出:

“古风苦梦行

掩卷思遐之,幽幽一声叹。俯仰千古意,魂游天地间。独生我醉诗酒里,我自狂歌引萧剑。平生笑言戏谑中,壮志难酬落寞颜。豪情总干云霄上,雪雨风霜任尔言。昨夜梦入虚幻境,心惊无力泪痕干:似风烈马良骏驰,骋怀极目望三山。滚滚碧涛东流去,神州五岳自翩跹。蓬莱仙乐渐飘扬,方丈氤氲云烟漫。落雨如针穿荷叶,丛龙隐现裹雷电。恍若羽化眼迷离,拨云见日神甫安。巍峨宫阙惊心魄,仙笛悠扬琴声远。身随鹤翔登凌霄,俯瞰宫墙玉栏杆。人群如流声鼎沸,珍馐美肴现玉盘。筵席酒座玉浆洒,恣肆互斟斜发簪。见余忽风至,竞相邀入殿。举杯相与醉,高吟共欢颜。群客众友皆半醉,一人突起诵文篇。手捻须髯身轻摇,虽有酒意气如兰。心聆飘忽言,身入万里美江山。抬眼望间,笑靥暗伤泪涟涟。我欲循声问,不意步蹒跚。此客目视早相扶,众人唏嘘皆默然。此客低言不称意,言罢双泪湿衣衫。邀我听一曲,曲尽使人殇:人生苦乐已无常,何忧岁月一时难?生时功名皆已累,身后之名何以堪?为效君王疆场上,万骨枯朽终不还。自古征人寻常姓,何得功载君前案?吟罢又复前时态,众人慨叹皆称然。我心独彷徨,我意深怅惘,只道此中意,千古忧思残。此时突兀闻惊雷,苦梦顿无了虚幻。心念此梦感其言,苦梦一行心何安?

天玄宗无为观王世轩梦后有感勒石为念”

王世轩正独自端详间,却听身后响起一声“妙极”的叫好声。待他回过头来,竟看到一个白胖老者立在身后,看那架势,显然已在他身后多时了。

王世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老者究竟是敌是友?在我身后这么久,我竟然都没有发现?即使是极为细微的呼吸之声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可这个老者竟然使自己的呼吸变得悄无声息,可见,这老者的功力绝对在我之上!想到这里,他屏气凝神,已经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看着王世轩有些紧张,好像如临大敌,极像一只惊弓之鸟。那白胖老者手捋须髯,看着王世轩,上下打量着,不说话,只是“呵呵”地笑着。

“天玄宗无为观王世轩?呵呵……这天底下还有天玄宗吗?”那双铜铃般的大眼饱含着笑意,雪白的圆脸泛出红润的光泽,矮挫的身材,却分外的结实。衣着并不奢侈华丽,但却极为整洁利落。左手拄着一根十分怪异的拐杖,那拐杖看来质地十分粗糙,上面的道道条纹全都皴裂开来,岁月斑驳的痕迹随处可见,猜想之下,应该是一件极为古老的物事。

“天玄宗无为观王世轩在此,天玄宗在否,敢请前辈慎言!”王世轩已知今日强敌在前,容不得丝毫的侥幸退让,因此抱定了决死之心。

“哈哈哈……天玄宗年轻一代的弟子竟有如此胆识,真是后生可畏啊!年轻人,看你所写,心中倒似有一股愤懑之气,只是这人生无常,有何必耿耿于怀?‘何言人生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寄情于山水之间,也算不枉此生了!空有这一腔热血,一身锦绣风骨,又有何用?”那白胖老者忽然正色道。

王世轩不觉此话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惊异间,又是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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