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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节 交易(1/1)

金銮朝凤 !绵绵春雨落在金銮殿上,房檐上一串串珠帘似的雨滴落了下来,

“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刑五福等都进了偏厅休息,整个前院里静的出奇。

远在这殿里卧着,郁致似乎都能听到长安殿透过雨声传来的怒号,那应该是韦孟颜的怒号吧。

惟恐事情有变,她出了拾翠殿就拉了几个“彩瓷”huā盆就直奔紫宸殿去了。李雍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嘱咐了她先回宫,自己去了长安殿找韦孟颜兴师问罪了。其实她心里知道,九姑丧命的事他都没能把韦孟颜怎么样,如今做了几笔假账,难不成指望用这个给她定罪么。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于韦孟颜这样的势力,也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和她耗。好在,身在这大明宫,别的没有,时间多得是。她自嘲一声,横竖我年轻过你,看咱们谁耗的过谁。

不知什么时候,文睿走了过来,看她一副落寞的样子,低头问道:“怎么,抓了敌人的痛脚,还是不开心么。”

郁致摇摇头道:“我就是没办法像她们一样,真的开心不起来。也许等到真的为九姑报了仇,斗赢了韦孟颜,我才会开心罢。”

文睿叹了一声,幽幽道:“在这宫里过活,无论结局如何,哪里有个赢家?”

她怔住了,是啊,这宫里谁是赢家?是凤冠霞帔的皇后?是威风一时的韦贤妃?还是我这荣宠极盛的郁充姐?甚至李雍这个枷锁之中的皇上,只怕也难称得上是“赢家”罢。

“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姑娘,你是若想在这水中求生,如何取舍,如何平衡,你心中要有杆秤啊。”她点点头,低声道:“致儿受教。”文睿柔声道:“没事了倒是可以常和尤才人走近些。她修道已有小成,心智通透的很。”

“文睿姐近日像是和她走的很近。你们都是修道的人,自然也亲厚些,我也高兴有人给你做个伴。”

文睿淡淡一笑,说道:“傻孩子,修道的人图什么做不做伴的,道可道,非常道,她的道不是我的道。尤伶灵气、悟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她不解。

“好好个女子,成日炼丹药,我看着她那气色,若是再这么胡吃下去,还没成仙,已经归天了。”文睿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郁致一惊道:“文睿姐怎么不劝劝她?”文睿微微一笑:“劝什么,那是她的道。若她认为这是她人生达到圆满的方式,任何人都不要干预,这是她的选择。我今日说与你听就是给你个准备,若哪日她仙去,也是遂了她的心愿,并没有什么课惋惜的。”郁致听了这话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呆了半响,才点点头道:“我就是没有文睿姐看得通透。以前小时候文睿姐讲着些我可一句都听不懂。现在听了可觉得如提瑚灌顶,整个人的醒了。”

文睿说道:“是啊,你的悟性和天资实属罕见,一点就通。可惜子,落在这了。”

刚说道这,外面一阵急匆每的脚步,是李郎!

文睿转身回去自己的小间了,刚走出去,李雍脚步生风地大步进来,一把将她抱住。

他身上有些湿漉漉的,看来是走的太快,身后太监的伞棚帘都跟不及了。

她双手楼上他的腰,轻声道:“累了吧。”

他紧紧搂着她,一动不动。半响才张口道:“恩。”

她抬头一望,他一脸的憔悴和惆怅,心里一叹,幽幽道:“什么都别想了,先把衣服换下来再说。”她亲自为他脱去大衣,解了鞋袜,一点一点给他擦干了头发。两人心里都沉沉的,她不敢去问,他不想开口,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致儿。”他沙哑地张口道:“我对她,心死了。”

她一震,环住他的头搂着道:“我懂。”

“朕早就对她没了爱意,只有旧时在一起的情分。每次她做些跋扈的事情,朕总是自责,因为她完全是为了朕入宫,在太后的骄纵和韦将军的凌威之下,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以前她打骂宫人、对皇后不敬、或处罚一些妃嫔重了些,朕都可以容忍。可最近她做的事情早就不是任性和耍脾气了。她做假账拉拢宫内关系,而且,而且朕知道,她害了九姑一条命!”他顿了顿,摸着她的脸道:“致儿,这宫怎么这么可怕,朕心里害怕,怕这是一个吃人的炼狱,任何美好的女子都会被它吞噬掉,失了本性!你……”她手扶着他的掌,深深地望着他的眸子,柔声道’,我不会,天论如何我都不会变成那样,只因为我有一样她们都没有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有你的爱。若这宫里是一座冰窖,你的爱就是我的暖炉。若这宫是一座炼狱,你就是我的铜墙铁壁。有你,我不用自己浑身长满刺来自保。有了你,即使我在炼狱,我都会为你坠落。”

他吻上了她的唇,发丝上点点雨珠打在她的脸颊上。两个人忘我的吻着,好像能吻到地老天荒。烛火灭了,帘帐落了,两个因为彼此才能感到温暖的可怜人相拥相吻着,互相索取那唯一的暖的源泉。

外面雨点依旧滴滴答答,冲走了太多看不见的痕迹,但有更多的东西,是怎么冲也冲不散的。

第二日,六宫就接到了皇上的口谕,夺韦贤妃协理六宫之职,将重任交给郁充媛。得到这个消息,宫里一片哗然,太后闭关,韦贤妃马上失势,郁充媛虽然列妃嫔之末,但已经接收尚宫局、尚寝局及尚服局,眼下风头盖过宫中所有妃嫔,显出一人独大的架势。六宫的人自然是最会做人的,不仅将金鉴殿上下服侍的好好的,连她平日走的亲近的奚充仪、童美人、霍美人、姚才人及尤才人等都服侍的妥妥帖帖。

韦贤妃势弱,郁致打理起huā朝节的事宜来更是得心应手。这天,

她刚刚忙完拾翠殿的事情乘着车辇出来,远远看到秦昭仪执着把扇子坐在太液池畔赏huā呢。

她心里想,眼下我和韦贤妃斗的不可开交,可她再起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若不趁着此刻拉拢秦昭仪,更待何时。

她叫车夫停了车自己下来,慢慢走到秦昭仪身后。

“参见秦昭仪。”她屈膝行礼道。

秦昭仪柳腰一摆一转身,满脸都是笑意道:“妹妹快别这么拘谨,此处没别人,不必拘礼。”

她微微一笑,坐在秦昭仪鼻到:“入宫这么久,也没机会和姐姐说几句梯己话,是我失礼。”“哪里的话,妹妹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这些日子打理huā期节,累坏了吧?”秦昭仪笑吟吟地说。

“能为皇上办事,为皇后分忧,哪里能累,只是可惜了贤妃娘娘。”她嘴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huā哨话,一边观察着秦昭仪的神情。

秦昭仪一打扇子,睫毛一闪一闪,道:“也不可惜。贤妃娘娘劳累的多年,歇歇也是好的。”两人相视一笑,郁致开口道:“既然姐姐话说到这份上,妹妹也就明说了。贤妃娘娘心系六宫事物,怕是早晚都要撑着出来理事的。既然我们二位都有帮她分担六宫重责的心,不若通力合作,也好确保贤妃娘娘可以安心在长安殿养养她的头疾,可好?”

秦昭仪嘴角带笑道:“如此甚好,这样我也就不再替贤妃娘娘的身子操心了。”她顿了顿,道:“只是,贤妃娘娘一歇,这重责自然先落到妹妹头上,我看着,于心不忍啊。

郁致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复开口道:“六宫重责繁冗,若都落在我头上,恐侍候不好皇上。到时候还要姐姐要姐姐多担待。”“既然妹妹已经有了安排,就最好不过了。相信将来若妹妹打理六宫,必然是不逊于贤妃娘娘。”秦昭仪嫣然一笑,一打扇子道:“这huā朝节的歌舞尚仪局等会悉心准备,一定出彩过往年。至于那膳食也将会是前所未有的珍搓,妹妹放心。”“那就谢姐姐提携。”郁致点点头道。

秦昭仪眼角瞧着她,道:“这几日我连日训练宫廷舞娘,一直还没让人品鉴呢,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不喜欢………”

郁致心里一颤,她这是逼着自己现在就将李郎拱手想让!她手攥着袖子,不,我不能突然,九姑悬在粱上的身影略过她眼前,她身子一抖,咬了咬牙。

“今日我忙了一天也疲累了,一会子怕是侍候不了皇上。等一下我就请皇上去绫绮殿鼻着姐姐品鉴新舞。”秦昭仪这才笑开来,施施然站起来低头道:“那姐姐也就回去准备了,妹妹不必送。”

郁致低着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同心结,久久没有抬头。一桩交易就这样化在言语中成交了,可她的心里除了酸楚就只有苦涩。亲手将自己的情郎推倒敌人的床榻,他变成这场交易中的一枚砝码而已。她深呼一口气,决定了就不能回头,她站起来,踏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金鉴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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