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绣 ！苏州到京城，五十两应该足够了。
银钱的问题解决了，杜妍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里要用回针轮廓绣。”杜妍摸索着冬青的绣棚，“这里，和这里用我昨天和你打籽针法。”
半夏拖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她终于明白娘子的不是真心想学是什么感觉了。
听娘子教授冬青刺绣，她早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那些个针法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不就是绣那么个简单的蝶戏花的图案么，怎么还有那么多讲究。
相比半夏的犯蒙，冬青也就只是强了一而已。
娘子的她都很用心的在记了，可很多时候还是要弄错，尤其是细微的区别，她根本无从判断什么时候用什么针法。
原本感觉一个针法用不对也不慎要紧，可当她绣出来的和娘子绣出来的放在一起，差距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没听到冬青给回应，杜妍便知道，冬青没明白。
“你且看几日吧。”她放下绣棚，知道自己是有着急了。这刺绣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的好的。
“半夏，将红色的丝线给我。”
陈夫人除了送来银子，还送了大量的刺绣用的物品。杜妍决定不再只绣娟帕那种东西了。
“娘子，绣一个鸳鸯戏水的图吧。”半夏有些调皮的建议道，娘子绣了那么多物件，但唯独鸳鸯却是没有绣过的。
“你这妮子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么。”杜妍笑着打趣。
“娘子又取笑婢子。”半夏红了脸，她只是看那些丫鬟很多都喜欢绣鸳鸯的荷包，忍不住好奇娘子绣的会是什么样。
鸳鸯啊，好像是没绣过。不知道为什么，杜妍从未想过要绣什么鸳鸯的图案。
“你要想要，我就绣一个鸳鸯荷包给你，以后你也好送人。”杜妍调笑着拿起针，正要开始，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见杜妍久久不动，半夏好奇的问道：“娘子，怎么了？”
连一向木呆的冬青也发现了不对，把目光从杜妍的手上转移到了杜妍的脸上。
“妍娘，你帮我绣一个荷包好不好？就要那种鸳鸯戏水的。”
“好啊。那你以后只能带这个荷包。”
“哈哈哈哈，好，依你，什么都依你。”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来，只是这次笼罩自己的不是悲伤，而是浓浓的愤怒。
“娘子？”半夏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神情带了些紧张，娘子怎么了，是不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没事。”杜妍深吸了一口气，手再度举起，但还是迟迟没有下针。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妍把针放到了桌上，“半夏，我不会绣鸳鸯。”
她想不起来鸳鸯长什么样了，如果努力去想，就会觉得头又开始作痛。
不会绣？这是自从娘子开始刺绣以后半夏第一次听娘子有不会的。不过这也正常，不会就不会吧。
“娘子，没关系的。”半夏还想些别的，只是嘴巴有些笨，不知道还能什么。
“娘子，这样才是真实的。”一直沉默的冬青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话。
她很少话，这样主动去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句话半夏没有懂，什么叫这才是真实的？
杜妍却是明白的，人无完人，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会，反倒是有些不正常。
“娘子，绣竹子吧。”半夏打算岔开话题，“上次给喜儿那个娟帕上就是墨竹，只可惜那条娟帕拿不回来了。”
“好，你帮我准备黑色，嫩绿，竹青，柳黄和沉青五种颜色的丝线。”杜妍也不想纠缠于一个鸳鸯图案。
半夏头，可是走到绣篮却又开始迷糊，娘子要的什么颜色来着？
冬青看了一眼半夏，上前找出杜妍要的丝线，递给她。半夏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接过来。她对刺绣没什么大兴趣，对这些颜色也是一知半解，不及在绣坊当过学徒的冬青。
“哎呀，看到清水院新来的那个婢子没有，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哪里像是洒扫丫鬟。”
“就是啊，那么好，感觉都快赶上一等丫鬟了吧。”
“你们看到没有，她今天穿的那件桃红偏襟长褙子，领口还绣着花纹那件。”
“看到了，那件好漂亮啊，我听那个婢子是霓裳坊的，那衣服是霓裳坊的吧？”
“一个丫鬟都可以穿霓裳坊的衣服。”
周子涵对家里三三两两的丫鬟凑在一起讨论衣服的事情早就习惯了，他轻笑一声，女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他记得母亲也喜欢和身边人讨论哪个夫人又穿了什么，带着怎样的首饰。
不，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
他忘不掉自己第一次见妍表妹，那一袭白色长裙，不带一花纹，也没什么首饰，素净的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仙子一个词在脑中刚蹦出来，他脸就忍不住一红。
夫子教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怎么能用仙子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来形容妍表妹。
忽然想起，刚才那几个丫鬟的是清水院？霓裳坊留了丫鬟在清水院？他一直时刻关注着清水院，不过因为自己白日要去书院，又不能吩咐下人看着，所以很多也不甚了解。
妍表妹也喜欢霓裳坊的衣服么？
周子涵对于这些本不注意，但也知道霓裳坊是苏州城最后的绣坊，女子大多喜欢那里的衣服。
“子涵来了？”大夫人见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进屋，连忙招呼丫鬟端上热茶，“现在天气冷了，你怎么不多穿？”
“母亲这衣裙也是霓裳坊的么？”鬼使神差的，周子涵问道。
话刚出口，周子涵就后悔了，自己平日里从不关心这些，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关心这种没用的东西，况且还是女子之物。
他担忧的悄悄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却没有任何怀疑，只当是自己这件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褙子特别合身好看，才引得儿子注意，不由高兴头。
“是啊，这还是前些日子霓裳坊的陈夫人特意帮我做的。”
“哦。”周子涵拿起热茶，饮了一口，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不时朝大夫人身上看去。
妍表妹，喜欢这种样式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