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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chapter96咫尺(1/1)

听说你要嫁给我 !“把这个挂到那里,对对,树梢上,不是缠在树枝中间,要纯白的,不是藕粉色,嗯很好……还有……”

不远处,草坪上,一群人,正忙碌着婚礼最后的装饰。

最抢眼的再明显不过是当先那位正有条不紊指挥着的女孩儿,清瘦窈窕,娉婷袅袅,一袭火红迤地的纱质长裙,明艳不可方物。

calvin一言不发,静默注视着她,唇畔微抿。

好像……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她,似乎都是这样矜持典雅的打扮。精致的裙摆,高高的髻。不再是小时候玉雪可爱的一团,窝在哪里,放在何处,都能没心没肺肆意撒娇打滚。

依稀还记得,她小时候有公主情结,总是爱偷臻惜的长裙和水晶鞋兀自陶醉,但那时看她只觉想笑,完全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而现在倒是像模像样,女人味十足,优雅且干练。只是从前青涩时光,过去了就难以找回。

他的小锦年,是真的长大了,再不是那个需要人捧在手心里时时看护的小女孩儿了。

“叔叔,calvin叔叔!”

转眼间,锦年已看见了他,连忙折身奔来。

“呼……”气喘吁吁的,她在他面前站稳,“您怎么来的这样早啊?婚礼到傍晚才开始呢。”

calvin淡淡一笑,“人少,说话方便。”

锦年眨了眨眼,放下手中丝带,转头扬声道,“你们忙着啊,我一会儿再过来。”说罢,挽住他的手臂,亲亲热热的走向一边,“那我们先到那边去,正好渴了。边喝边说。”

低头,恰好撞上她一片如花笑靥,开怀的笑容那样明朗,没有一丝杂质。calvin张了张嘴,又闭上,许久,很慢很慢的收回视线,轻轻“嗯”了声。

头顶上方,短短的距离,那张脸上微妙的神情,背后又隐藏了怎样一番风起云涌,锦年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什么事啊,叔叔?”踢掉高跟鞋,锦年放松瘫倒在长椅上,“这么着急?”

calvin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远方出神,没有立刻答话,手指平铺在椅背上,轻缓敲击,好半天,开口问道,“他联系你没有?”

锦年没有说话,笑容凝固。

“锦年?”他有点不同寻常的急迫,“说话啊,瑞瑞他有没有联系你?”

锦年呼吸乱了,心跳也是,一时不免语塞。只是也明白,这样沉默,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唇瓣动了动,无甚情绪的蹦出俩字来,“没有。”

calvin捏了捏眉心,叹息,“锦年,不要置气。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和这有关。”

“没有,真的没有。”她没有说谎,“他没有联系过我,从回国之后就没有。”

说来也可笑,虽然想的通透,然而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态,她觉得,那种情况下突然告辞,他即使不在意,不关心,他起码还是会有所疑惑的,起码会来个电话,或者一条简讯。

可是没有,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就好像……那晚一切,只是一场虚妄,或是她一个臆想。

原以为她断的够洒脱够决绝,总算挽回了点所剩不多的自尊,但事实上,她总是没有他狠。俩人之间,只要牵扯到情情爱爱,往往总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就好像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俩个人面对面,看谁能坚持的久不眨眼,比赛的规则是:谁先动谁输。

其实,在和他的这场角逐里,从刚开始,她就输了,又何必耿耿于怀既定的惨淡收场。无聊。

calvin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到底没有再问,而是摇摇头,闭上眼,半天没吭气,过了会儿,突然间睁开双眼,说道:“他联系我了。”

锦年不解其意,只顺着他的话不咸不淡的“哦”了下,没再吭声。

calvin又说,“锦年,我觉得,他有点不太对……”

“叔叔。”罕见的,她打断他说话,侧脸看向一边,语气寡淡,“很抱歉,但是……我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calvin似是一怔,好半天才轻轻念叨着她的名,“锦年……”却又迟迟不再说什么。

“对不起。”锦年将脸深深埋在手心,声音也随之变得模糊,“您来,还有别的事情么?”

calvin犹豫了一下,摇头。

锦年起身,努力微笑,“这样……我先走了,你知道的,还有很多事儿要忙,纫玉笨笨的,小唯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很突然的,话锋一转。

疑问的句式,但是他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样事实,并不给她任何掩饰的机会。

脚步顿住,锦年迟迟没有回头。

calvin深深叹息,“那么,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锦年,先过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锦年只好沉默的坐回去,脑袋埋得很低很低。

“一个月前,你离开中国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哪里比较反常?”他问,“你仔细回想一下,最后和他单独接触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哪里怪怪的?”

锦年想了想,轻轻讽笑,“他一直都是挺怪的,不是么?”喜怒无常,孤僻凉薄。

calvin轻抚额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整理好思路,又道,“我是指,他真的有点反常,事实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客气的和我说过话了。”

锦年抿唇,“您是在和我炫耀您的‘受宠若惊’么叔叔?”

“不是。”他有点烦躁,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漫无目的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来描述最接近事实的语言,“瑞瑞不是那样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是,我不喜欢他那样说话。说真的,我宁愿他对我大喊大叫。那样,他那样……让我觉得像是在交代遗言。”

握着玻璃杯的手抖了下,果酒不受控制的泼了满手,锦年眉眼低垂,不言不语。

calvin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她,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哦。”半晌寂静,再开口时,却只是这般不愠不火的口吻,“我记得他心脏不太好,该不是突然罹患什么……”

“不可能。”他很快否决,“瑞瑞的身体我很清楚,他心脏不好是因为早产带的先天不足,不是什么大毛病,更加不可能危及生命。”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的态度依旧是漠然的,“叔叔,你是他亲哥哥,一朝一夕看着他长大,你都不知道,又怎能指望我?我甚至……”暗自忍耐着,沉默稍许,才能勉强保持平静,“甚至都不算他什么人。”

calvin眉头拧的更紧,颇有几分无奈的看她,“锦年,不要任性。”

“我没有,真的。”锦年抬头,淡淡道,“是,您说的没错。我跟他……是有过纠葛,但也只有一夜,而在那之前,我们每次见面,都一直在争吵,互相打击,也谈不上什么反常不反常的。这和您料想中的可能有所偏颇。所以,很遗憾我恐怕不能帮到您。”

一言既出,两端皆是沉默,心情却是不同。

calvin微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忽而长长的叹气,“你觉得你是在帮我?”他说,“锦年,你冷静冷静。难道你就真的不关心……”

“我不关心。”她的目光澄澈,明亮笃定,仿佛早已认定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叔叔,我很冷静,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这个人,心防太重,高傲自负。或生或死,都有他自己的打算,谁也不信,谁也让插手,如果他需要你,早就直接命令你了。既然他自己不想让人知道,那你就是帮了他还得看他脸色。何必自讨苦吃?这世上没谁欠他的,没理由都惯着他。”

calvin愣愣的着她,被她唬的目瞪口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儿,竟是罕见的如此咄咄逼人,锋利的叫人心惊。慢了半拍,他张张嘴,刚想再说什么,却又被她抢先截断。

“你也不欠他的,叔叔。”她接着说,表情平静,言辞犀利,“当年,小阿姨……臻惜她爱谁,愿意和谁在一起,那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没逼迫她……说句不恭敬的,就算于他有愧,也错不再您,而是她多一些。而她的错,这么多年……早就还清了。现在,这世上没谁欠他的,于您,更是他得寸进尺,而非你罪孽深重。”

calvin又愣住了,这一回更久,过了好半天,总算想起要说话,“这和臻惜又有什么关系?”他摇头,耐心的和她分辩,“无关愧疚,无关亏欠,瑞瑞是我弟弟,或生或死,怎么会与我无关?如果他真的要出事……你旁观,我不管,那他怎么办?”

锦年没有吭声,低下头自顾自的喝酒。

calvin呼吸渐浓,“臻惜,她临终也说过。她走了,这世上除了你我,他再没有真正的亲人,对于我……也是一样。”

“您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垮了最后的防线。激越之下,甚至顾不得过分的措辞,锦年霍然起身,眼眶发酸,双目赤红,“我说了,他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件事情,很明显你我都是被排除在外的。真要有事,自然有人替他操心。什么唯一的亲人?叔叔,你孑然一身久了,可他不是,他有妈妈有妹妹,有老婆有孩子,轮不到我们多事!”

有些失控的,她尖锐出声,觉得心里终于畅快了。却又在下一秒躲开他的视线,她不想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不想看见他眸中那个恶毒的自己,不想……再因为私心迁怒,刺伤一个无辜的,只是记挂着弟弟安危的兄长。

她说,“对不起。”眼里有泪,声音微颤,嘴角的笑容却倔强的不肯褪去。

不敢窥觑的那一边,陷入了久久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面前出现一方方格手帕。

含糊的道了声“谢谢”,她胡乱擦拭着眼睫,泣不成声。

终于,她的气息慢慢稳定,不再啜泣,才听他轻轻的,缓声问道,“你是说……瑞瑞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锦年沉默着,很慢很用力的点头。

“为什么我不知道?”他迟疑着,指节又开始敲击桌面,“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这回事。”

“这并不奇怪。”她说,“恕我直言,其实,他一直不怎么和你谈论自己的私事吧?甚至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联系过你。”

calvin没有否定,呼吸微有凝滞,“可是,这么大的事情……”

“不会错的,叔叔。”锦年已经抹干了眼泪,声音也轻快起来,“我去过他们的家,见过他女儿,甚至……碰巧和他们一起搭车去西塘看望他的母亲。对了,您认识他的母亲吧?”

calvin终于不说话了,虽然依旧面有疑色,长久的安静,霍然起身:

“你们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罕见的情绪失控,calvin咬紧齿关,声音冷下来,“行,我自己查。”

锦年看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他想了一下,慢慢地,“当初,他其实是后悔过,找过你,追过你的,但是出了车祸。”

锦年半天说不出话,平静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年前,你回国的时候。”他补充,“机缘巧合,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情。”

“啪嗒”一声,手中一直捏着的调酒棒断成两截。

身后忽然细簌作响,锦年回头,正看见树丛后隐隐站着一个人,愣了下,迟疑道,“小唯?”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似是认命的叹息,纫玉慢吞吞走出来,尴尬道,“锦年姐,我不是故意要偷听。”说罢,像是急于撇清,连忙将手中俩只花环放到她面前,“是想你能帮忙选下,哪个合适,之后,之后她们说你在这里,呃,我是说……”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锦年微笑解围,气定神闲,指着粉绿色那只花环道,“我觉得这个比较好。”

纫玉含含糊糊的应声,终究是不善隐藏情绪。

锦年忍住泪,笑着叹息,“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纫玉抓抓脑袋,走近,笨拙环住她的肩,锦年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终是哽咽,“对不起,纫玉,先借我靠一下。”

纫玉担忧的望着她,“锦年姐,我去找姐姐?”

“不用,不用。”她拦住她,嗓音沙哑,“让我靠一下就好。”

纫玉乖乖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脑袋,“不难过,唔……锦年姐,你不要难过。”

坐了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

“锦年姐,叔叔,安叔叔……当年既然出了车祸,为什么要瞒着你?”

锦年强忍住泪,只是摇头。

纫玉想了想,“他是不是怕你担心,内疚?”

锦年又摇头,笑笑,“不是,他是觉得丢人,死要面子。”

或许,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又或许……他根本是庆幸的,有关那场车祸。

“可是……多疼啊。”

纫玉困惑的眨眼,锦年轻笑,淡淡道,“是啊,疼死他。”

然后,捧住她圆圆的脸蛋,“好了,别想了,今天是咱们小纫玉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不想这些了,嗯?我陪你去选花环。”

红日西斜,薄暮初升,流萤满天,美不胜收。

“苏纫玉小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先生,永远爱护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神父庄严的颂祷声,朗朗的回荡在灯火通明的私家庄园,台下衣香鬓影,笑语嫣嫣,台上佳偶天成,珠联璧合,一场婚礼,恰到好时光。

“我愿意。”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纫玉看着新婚丈夫,笑靥如花。

“我愿意。”轻轻地,悄悄地。锦年看着杯中倒影,自己的脸,怔怔出神。

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纫玉一样幸运,幸福的。

更多时候……就只能像这样,站在远方凝望,瞻仰,羡慕,并心酸着。

人声鼎沸处,锦年捧着电话,对着某个号码,迟疑着,终是摁下了拨通键。

闭眼,屏息,出人意料的,下一秒,有熟悉的铃声在身边边响起。

手机从手中滑落。不可置信的,她即刻转身,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呼吸凝滞,连忙的,她抢身跟上,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人群尽头,视线终于疏朗起来,她却再没举步,慌乱了,急迫的表情也尽数凝固在脸上。不远处……只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嘻哈着打着电话。

呵,又胡思乱想了。是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应该忙着交代遗言与世长辞么?

锦年自嘲着笑,她又担心什么。还真的相信么?摇摇头,俯身准备找手机。

刚刚直起身子,没料前方忽起喧哗,锦年刚刚抬眼,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丢了过来,本能敞怀,抬手。馨香满怀。

“锦年,是锦年接到了!”梁唯在不远处冲她挥手,身边有人起哄,吹口哨,“下一个就是你啦锦年!”

“恭喜恭喜啊!”

原来,是婚礼结束时新娘朝下抛掷的花球,据说被砸中的,会成为下一位新娘。

只是,她么?她成为下一位新娘?

忽然觉得好笑,又有点茫然。

站在原地,举目四望,蓦然发觉,欢腾熙攘,热烈沸腾的人群中,同自己一般表情的,居然不在少数。举止狂喜,神色寥落。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一句话,孤单,是一个人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周遭流萤飞舞,长空月色笼罩,如斯圣洁,美丽。

锦年抱着捧花,站在喧闹人群的正中央,忽觉人生寂寞如雪。

拿起酒杯,朝远处那对遥遥示意,仰头,尽饮。

一杯,又一杯。

这一拿起,就再放不下,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迷恋上这种曾经坑的她肠穿肚烂的毒药,极度依赖,并且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神智溃散,意识不清。不知是谁将她搀扶到无人处,又在她耳边絮絮叮嘱:

“完了,又喝这么多,我得怎么和calvin叔叔交代啊。”

“锦年,锦年,你在这里睡会儿,别乱跑啊。”

她翻了个身,觉得很难过,却只想笑。

于是,她就真的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那些……年份久远,记忆深刻的画面。

她看见那年除夕,薄暮,那座断桥那场风雪里,她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轻轻呢喃,

锦年,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还说,我不习惯这样依赖一个人。

她看见月前黄浦江边,他迫近她的,隐忍的,守候的唇。

她还看见那晚的狂风骤雨时,脆弱的开口,锦年,我需要你。

当然,她也忘不了,*过后,那通殷殷守候的电话,那片她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衣袂,还有他的脚步……

有什么不对劲么?有什么反常么?

呵,即使是有,她也是无法察觉的吧?因为……只要是他,在她眼里,无论何时,无论如何,一切……皆是好的。

迷糊之中,又是谁突然一声叹息,替她盖上毯子,搬动她的身子。

她很不情愿的睁眼,恰好看见梦中人,他眸子,灿若繁星,就那样宽容镇定的与她对视,眼圈微微泛红。

咫尺间的那张容颜,那样近,那样的近。似乎一抬手,就能碰到一样。

又出现幻觉了啊。就像刚才的那个电话一样。

或者,心有所念,所以所见的人……都像他?

锦年吃吃笑着,抬手,尝试着去触碰。半途,又生生停住。因为胆怯,因为懦弱。

如果,这是一场海市蜃楼,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但是不碰到的话,就不会碎了吧?

假的也好,也好啊。锦年想。

于是,那只手,就保持着那样的姿态,长长久久,僵持着,悬停在半空,悬停那人,那双饱含渴望,留恋的凤眸之间。

果然……是假的啊。

锦年深深叹息,那个人,是不会用这样浓烈这样深情的眼神看自己的,从来,从来都不会。

笑累了,心倦了,手臂忽然就酸了。

下一瞬——

颓然下坠的手腕被握住。

是那样温热,真实的力道。

心跳凝滞,乱了。

曾听人说过,身体,总是比理智更早觉知悲伤。她恍恍惚惚的抬头,脑中尚且一片空白,眼泪却突然开始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情生,天涯咫尺。

缘灭,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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