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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爱情能打败物质(2)(1/1)

若爱终成倦 !我才刚毕业没多久,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学校”二字了。

我和邵浩博把桌子支起来,看着浩浩荡荡的小学生排着队、举着印有“x年x班”的旗子,绕着操场踏着运动员进行曲齐步走,校长站在主席台上看着这群小不点儿,露着慈祥的笑容。

经五路小学的放学,就像是个阅兵式,正式又有些不伦不类。

经五路小学不在历下区,属于市中区,擦着槐荫区的边界线。我们选择这个学校,一来是离我们的公司并不算太远,二来也因为这是济南市最好、最富的一所小学之一,跟纬二路小学齐名。

济南的街道是按照经纬来命名,但是却跟地球经纬方向正好相反,外地人来到济南少不了被这些经七纬二、经六纬五弄得晕头转向。

我们公司在历下区和市中区的交界上,这两个区是济南市的教育优区,居民收入水平高,愿意给孩子多投入教育经费,公立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强,比起济南的其他区,尤其是天桥区这样的教育薄弱区,不知道强多少倍。

很多家长来等着接孩子,我抱着一摞传单在人群里穿梭,见人就给。路边上排满了来接孩子的车辆,我过去礼貌的敲敲玻璃,然后把我们的单页递进去。

大部分人很友善,会礼貌的说句谢谢,如果有感兴趣的,我就会指引他们到邵浩博那里。

当然,也有很多对我嗤之以鼻、不屑搭理的,不过也能够理解。

我顺着街边的车一路发到最南边的丁字路口,那里停了这条街上最后一辆车。我过去敲敲玻璃,黑色贴膜的车窗缓缓的摇了下来,露出一个妇人,五十岁上下,看着格外眼熟。

我递过一张传单,笑着介绍:“您看下,我们是济南贝思宠培训,专注小学教育,如果您自己没时间教孩子,可以放到我们这里,都是专业的在职老师一对一给孩子辅导。”

她礼貌的点点头,道了声谢,想要把玻璃摇起来。

摇到一半,我猛地想起来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眼熟:这不是孙晓妍的婆婆吗?

赶紧又开口:“阿姨,您是孙晓妍的母亲吧。”

她诧异的看了看我,又把窗户摇下来:“是,我是她婆婆,你是?”

我笑的更开心了:“我是她同学,咱们在婚礼上见过面的,您可能把我忘了,您这是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

她还是礼貌的回答:“来接孙女,今年刚入学,这不是第一天上学不放心,我亲自来接。”

我点点头:“五六岁的孩子最调皮了,您要是没空可以放到我们培训班里。”说完以后又想起好像这女人对孙晓妍的态度有些生硬,觉得这明显的推销万一让她更看低孙晓妍,岂不是害了孙晓妍,所以马上又机灵的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在这里上班,当成自家孩子来看着,也当帮晓妍了嘛。”

她笑了笑,回答我:“那谢谢你。”

我抱着单子哼着歌,欢快的走了。回到邵浩博那里时,本以为会看见门庭若海、大家竞相询问的乐观场面,却没想到只看见了邵浩博坐在那里悠闲的看手机。

我知道他只是面上悠闲,这样的情况他可比我更不愿意看见。

我凑过头去,正好看见他在微信上询问甄露露今天的“战况”,竟然也用了一个“抠鼻”的表情。

我大惊小怪道:“你怎么跟我一个朋友一样没节操,喜欢用这种表情。”

他耸耸肩:“据我所知,跟我性格差不多的人,都喜欢用这个表情。”

我问:“什么性格?”

“闷骚又不承认闷骚,想变成明骚、明明对没节操的事情都看不上眼,又假装自己是最没节操的。”

我被他这一通理论绕的有些蒙,就笑呵呵的开玩笑:“要是邱月敏和她男票吹了,我就把她介绍给你。”

他一撇嘴:“你可得了吧。”然后正色问我:“怎么样?”

我知道他问的是发传单的情况,我就如实的说了,顺便又提了一句:“恰好遇见我同学的婆婆了,来接孙女。”

邵浩博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娘嗳,你同学这是几岁就当妈了?”

他这一说,我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怎么可能是孙晓妍的孩子!

邵浩博看着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刚刚才醒悟,嗤了我一声“没脑子”。

婚礼上没见到新郎还有兄弟姐妹,那么这个孙女是哪来的?

我想到婚礼上的新郎是看起来要比孙晓妍大一些,而她的公婆也对她态度甚是冷淡,一个即俗气,又惊悚的词从我脑子里浮现出来——小三。

不对,孙晓妍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虽然大四我几乎一整年都在外面租房住,但是自认为对寝室里的人都还算了解。

郑佳琪做过的事够出格了,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跳脱的人。

但是我又想想,孙晓妍在大一开始就是学院的交际花,从容应对各种社团各种晚会,跟每一个追求者都界限明确但又态度暧昧……这事儿想想,又觉得有点儿不祥之感。

我兀自想了好一会儿,邵浩博拍了拍我,然后问:“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费这脑细胞干啥?”

我回过神来,也对,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跟邵浩博收起折叠桌椅,他扛着桌子和笔记本电脑,我抱着两把椅子,椅子上摞着没发出去的传单,一路走到汽车站。

邵浩博没有车。之前我们满济南市找学校时,是他骑着电动车带着我。有时候路走得远了,就停下找一个充电站,充一块钱的电。

但是我们拿着这堆东西,显然不能骑电动车,就只好坐车。

一路无聊,邵浩博跟我聊起天来。

“你那同学的事儿,没什么好想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

我认真点点头:“我知道。”想了想,又问:“那你呢?你结婚了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很快就消失了,换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有哇,要你,你愿意嫁给没车没房没事业的人?”

我又认真点点头:“我愿意啊,我男朋友就这样。”

他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了点声音“……”,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又静了一会儿,他开口:“我和我女朋友谈了八年,从差不多你这个年纪开始谈。最开始我也什么都没有,打各种工,也摆过地摊。她跟我一块儿吃咸菜馒头,不买衣服化妆品,能省就省,一句怨言都没有。后来日子好过点儿,也有了一笔存款。”

我诧异:“你还摆过地摊?”

“我是艺术专科毕业。摆地摊给人设计签名,一块钱一个,就从泉城广场边上摆。”他说的轻描淡写。

这样的摊子现在在泉城广场边上,还有很多。

我不由得更加佩服他,也希望他跟他女朋友最终修成正果:“那你跟嫂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笑了笑:“结不了了,分了,就你来公司那天,她跟我说她家给她安排相亲,对方条件还不错。”

我想起来我去找他问名字时,他泛红的眼圈,并不是因为长时间看电脑。原来滴眼药水的动作,也是为了掩饰就要掉下来的眼泪。

可是我还是不懂:“怎么可能?这么坚固的感情!”

“存了这笔钱,她想买房子结婚,可是我想拿来做点儿事。最后她说她已经二十八了,等不了了。”

他说完,看了看窗外,天色有些暗了,西边一大片云被染成猩红色,既盖过太阳光,又盖住他的心。

“哪有什么爱情能敌得过物质。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辈子。”

我觉得他这话不对。

可是我不知道拿什么反驳。

我只好说:“可是她也没有装一时,就算是装,她也装了八年了。”

他的背颤了颤。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有什么用处,但是我就是觉得有些为那女人不甘心。

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一个女人应该花枝招展的展现自己的美丽的几年,这个女人在他背后默默支撑,从来不买化妆品和漂亮衣裙,不参加朋友间的聚会,能省一分是一分。

当年华老去了,却没有一个归宿,她选择离开也是她的权利。

虽然在他刚刚事业起步的艰难时刻弃他而去,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八年感情的付出,怎么会换来一句“装”呢?

但是很快我又理解了他。

或许他并没有真的怨恨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是他很无助的抱怨而已。

因为,

他对我说:“晴爽,你拿着东西回公司,交给小闫,发了大约多少页单子也给她报个数。”

我问他:“那你呢,不回公司了吗?”

他说:“我一会儿骑车回趟经五路,看看地下、垃圾桶里有扔掉的菜单没折的能用的,毕竟六毛钱一张印的,咱们得节约再节约。”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好像什么都可以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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