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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阴损(1/1)

高门嫡女之再嫁 !九月重阳早已经过了,又等了好几日,紫雨与毛晋他们才姗姗来迟,看着俩人好得似蜜里调油,长安心里也踏实了,得了空便找了紫雨前来说话。

“毛大哥今后少说也二十有四了,我估摸回了厩禀了父亲后,便将你们俩的事情给办了。”

长安单刀直入,一双眼睛眯眯地笑着,紫雨反倒是有些扭捏了,半点不见平日的爽朗,只垂了头,低声道:“一切但凭小姐作主!”

长安这下笑得更开怀了,紫雨的默认也就等于认可,看来这一路上俩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恐怕早已经论及婚嫁了。

紫雨与毛晋的父母俱都已不在,所以只要沈平点了头,这婚事就没有不成的,长安估摸着要写封信给紫琦,让她在厩帮忙筹备着,选个吉日回厩就把婚事给办了。

襄儿在一旁抿唇直笑,紫雨便好奇地望了过来,还以为这是秦府里派来侍候的丫环,不由点头示意道:“这段时日倒是有劳姑娘照顾我家小姐了。”

襄儿生得俏丽,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或许这几年日子过得漂泊,人有些瘦弱,也没有同龄的女子高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一两岁。

自长安救了她后,起初襄儿还挺沉默,但与长安相处了一段日子熟悉了彼此的禀性,她倒也是恢复了几分真性情,只是那双眸中偶尔流露出的沧桑与凄惶还是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笑得阳光明媚,让人根本无法将她与数日前那个蓬头垢面一身脏污的女奴相提并论。

说到襄儿,便不得不提到那张从甘罗王子手中取回的卖身契。

那一晚秦暮离应了长安之后,不出三天这事便办妥当了,由甘罗王子府上的管事亲自给送了过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将卖身契交给了长安便快步离了。

这还让长安好生纳闷,暗想莫不是秦暮离采取了什么非常手段逼迫了甘罗王子不成?

但事情办成了,长安倒是少了份顾虑,连襄儿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此刻听到紫雨这般说,襄儿不由升起了打趣之心,唇角一翘,道:“那紫雨姐姐要怎么谢我?”

紫雨一怔,这不过就是一句随意的话来,我道谢了你再客气一番就过了,偏生襄儿还要问她怎么个谢法,这可有意思了。

紫雨眉头一蹙,神色一敛,颇有些不赞同地望向了襄儿,不说她家小姐是秦大人的贵客,只要是被主子分配来伺候人的,那就得恭恭敬敬地领命,哪还有真向人讨得说法的道理?

“好了,你就别逗紫雨了,她脑袋瓜子哪有你转的快?!”

长安嗔怪地看了襄儿一眼,但眉梢眼角却俱是笑意,指着襄儿道:“这是我在半途收的丫环,叫做襄儿。”

长安半点没提襄儿的来历,至于襄儿的家世她也是暗自猜测,如今做不得准,所以就更不会说破了。

“你这丫头,竟然耍我,看我不揪了你的耳朵!”

紫雨一惊一怔之间骤然回过神来,也不管与襄儿是不是初次见面,一点不怕生地就伸手拧了过,襄儿倒是灵活地躲避着,咯地笑个不停。

屋外,有敲门的声音。

长安望了过,妙染一身浅碧色的右衽盘扣绣翠竹纹的纱裙婷婷地站在门前,手中端着个红杨木雕花托盘,盘里放着一尊白釉瓷蛊,配上了同色的碗碟,远远地便让人感到一股清凉之意。

“远远地就听见你们主仆几人在笑闹,便不想打扰,可这冰镇银耳放久了便也不爽口了,娘子试试味道可还好?”

说话之间,妙染已是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动手便给长安盛了一碗,笑意盈盈地递了过。

长安抿了抿唇,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接过,却随手放在了一旁,点头道:“有劳妙染姑娘了。”

“娘子……可是不喜欢银耳?”

妙染微微一怔,望了一眼细白小碗里那晶莹剔透的银耳,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倒也不是……”

长安翘了翘唇角,目光淡淡地扫向妙染,倒是看得她有几分心虚地垂了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长安自问与妙染朱弦都没什么交情,算来还是情敌,这段日子朱弦没有怎么在她面前露脸了,反而换成了妙染,这代表着什么,她不得不细细思量。

两个过了双十年华的女子,巴巴地在秦暮离身边服侍了十年,若是到头来什么都等不到,连她都不免为之落泪,当然是站在对方的立场。

但若是依长安的角度看,或许是因为自己那一日的表现震慑到了朱弦,令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不再想掺和进来。

而妙染看来是没有死心的,一味地巴结讨好自己,难道以为她抹不开面子,就会主动与秦暮离提收房之事?

不说她眼下还没有成为妙染的主母,若是真到了那一天,长安也绝对不会这样做。

若是在前世,她或许会做一个贤妻,帮着丈夫纳妾相女,只盼维系好这个家,即使丈夫的温情从来都吝啬给予,她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平常的一生。

但再活一世,过往被颠覆,她更是明白情人眼里揉不进沙子,不管是她小心眼也好,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也罢,若是要做她的男人,那么从今往后就只能有她一人。

襄儿笑嘻嘻地说道:“妙染姑娘,东西就搁着吧,待会咱们小姐用了后,我自会端到厨房的。”

早在妙染敲门之际,襄儿与紫雨便停止了打闹,虽然俩人都有些自来熟,但这也看是对谁,若不是同一类人,凭感觉也能觉出味来,而妙染虽然笑得一脸和煦,却不免透着几分虚伪的迎合,就那气场来看根本就与他们不同路。

“那好。”

妙染笑着虚应了一声,这才退了下,只是转过背脸色便变得阴郁起来,这几次她不是送红枣茶便是送莲子羹,偏生每次都被这个襄儿打发了,也不知道长安到底有没有吃?

虽然归还的茶碗都干干净净,但谁知道是吃了还是倒了,想到这里,妙染不禁叹了一声。

等到妙染离之后,长安端起了那碗银耳,凑近鼻间一闻,冰的清冽似乎掩盖了一些味道,她再挑了一小银勺送进嘴里,当即便脸色一变,忙不迭地吐了出来,神色骤然便冷了下来。

这妙染,倒是变着花样想整束她!

最起初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痒粉或是泄药,剂量都不是太大,想来是存着一份试探之心,可到了今天,竟然敢向她下红花了。

长安想着自己这还没成为秦家的主母,妙染便巴不得她绝了育生不了孩子,是不是想着将来秦暮离若能收了她,再有了子嗣便是母凭子贵了?

若说从前妙染那些小打小闹她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眼,只当是伺候了秦暮离十年的婢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秦暮离的面子上她也就过了。

可在前世长安是饱尝了丧子之痛,妙染今日的举动无异是刺痛了她心底的旧伤,这样阴损这样恶毒,若是看着这样的女子再留在秦暮离身边,她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妙染和沈玉环毕竟是不同的。

长安知道,就算她们俩姐妹再怎么闹腾,就算沈玉环巴不得她死,也只会明刀明枪地上,这些阴损的招数也不会招呼到自个姐妹身上,绝了别人的子嗣,那是怎么样歹毒的人才做得出来?

“小姐,这次又是什么?”

襄儿也凑了过来,一脸的凝重,自上次长安看出妙染送来的东西有异时便教了她细细分辨,她便对医术药理感了兴趣,夜里囫囵吞枣地阅了些医典,如今有些皮毛功夫,便巴不得试验一番。

只是看今日长安的脸色,这冰镇银耳里的东西怕是比前几次更加厉害了。

紫雨起初还是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可听着长安与襄儿的对话,她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难不成这妙染已是几次来使坏了不成?

想到这里,紫雨不由冷声道:“小姐,我收拾她!”

说完后便想要出门,却被长安一把拉住,“对付这种人,教训一顿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她还是秦大人身边的人,事后她哭闹一通,你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怎么办?”

紫雨握紧了拳头,眸中却还是一脸怒意,她还记得从前教训陈玉池那一遭,打得他不能人道那才叫痛快,虽然对待女子她下不了这样的重手,但怎么样也应该让那个妙染长长记性。

“这事我先想想。”

长安沉吟一阵,才开口道:“索性她送来的东西我一次也没吃过,若是想吃什么,襄儿会厨房里让厨娘给我们做,不过多花些银子罢了。”

这些小事,长安并不想让秦暮离知道,但她要让妙染知难而退,并不是谁都可以打她的主意。

长安与紫雨说话间,襄儿早已经端了那碗银耳目在一旁琢磨了半天,等她终于试出是什么东西后,连连地呸了几口,眸中的震惊一闪而逝,随即脸色便沉了下,她原本以为那朱弦不讨人喜欢,现在想来那个妙染更是可恶。

“小姐,妙染太过分了!”

襄儿俏丽的小脸蛋上满是煞气,子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虽然长安是再嫁之身,可将来想在婆家站住脚,不生下孩子那怎么行?

妙染这样做,也不怕断子绝孙,将来生的小孩没那什么眼儿!

“不急,她既然这般对我,我总有办法回敬她一次!”

长安淡淡地抿了抿唇,眸中却泛出一丝深寒的冷意,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这妙染得寸进尺,是该得些教训了。

沉默半晌,长安这才看向襄儿,唇边泛过一丝冷笑,“你找机会打听打听,看府里有谁对妙染姑娘中意的,说不得我就要做一回月老撮合撮合。”

妙染这般对她,长安势必不能容忍其留在秦暮离身边,这就是一颗毒瘤,不除不安,今日纵容了,还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地蹦达!

“是,小姐!”

襄儿目光一亮,整个人都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也许从长安问及孟家那一次,襄儿便对她生出了好感,进而有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又或许是因为长安的这份知遇之恩,让她开启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总之,现在的襄儿对长安很是信服,虽然达不到那种奴颜屈膝的程度,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将她当姐姐、朋友一般来爱护的。

“小姐,要我出手的时候你尽管吩咐,对付这些龌龊之人,我半丝不会手软。”

紫雨也知道论嘴皮子打探功夫她是不行的,也就跟着在后面补个漏,干点力气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安看着俩人,笑着点了点头。

秦暮离每日忙完了公务,必会赶回家里与长安一同用晚膳,在秦家上下看来自然是别有一番温馨,都在暗自揣测着是不是总兵府里就要多一位新主母了。

“你看看,如今你在府中的人气是比我还高了!”

秦暮离给长安夹了一块咕噜肉,咕噜和着菠萝一起炒,带着点酸甜的感觉,很是入味。

虽然秉着食不言寝不语,但秦暮离这般的温柔长安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嘟了嘴嗔他一眼,“你这是吃醋还是嫉妒呢?”

长安住在总兵府也不过十来天,但也明显感觉到下面的人对她态度的变化,心中一喜,但也不便有一忧。

喜的是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但忧的却也是这种认同,名不正言不顺的,虽然她说着不在意,但又有几个人能真的不在意呢?

长安又不愿意秦暮离再因为自己而与家人起了矛盾,那这梁子可就真的结深了。

“不吃醋,也不嫉妒!”

秦暮离却是正色道:“我巴不得他们向对我一般爱戴你、敬畏你,将来咱们才好夫唱妇随,成就一段美满佳话!”

长安脸上一红,呸了秦暮离一声,“谁和你夫唱妇随,不害臊!”

她怎么没发觉秦暮离越来越无赖,总在口舌上占她便宜,她倒是有谐念他从前不苟言笑的模样,现在想来,真是一天一个地啊!

襄儿躲在长安身后抿嘴笑,从前在父母身边,看着他们相敬如宾惯了,却不知道男女相处还能这般,这才是真正地爱从心起,才能流于外而无所顾忌吧,说实话,她心里倒是有些羡慕的。

秦暮离襄儿算是见着了,这个男人虽然沉稳挺拔,有着山岳一般巍然的气势,但明显不是她的菜,而且年纪上也太大了些,就是不知道那些女人争个什么劲,姐妹可以反目,丫环也能谋害主子了,想想便觉得乱七八糟。

看着那个对着长安一脸温柔笑意的秦暮离,那双深邃的黑眸冷冽时如霜,没想到柔情时竟然也能化成水。

这难道就是男色惹得祸?

襄儿无奈地叹了一声。

秦暮离自然是对府中的变化有所觉,今日才这般打趣长安,而长安本就没什么脾气,对待下人也和蔼,既不会一味地高傲,又不会动不动便使人难堪,张驰有度的处事之道,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敬畏之心。

眼看主母有了人选,大家不免开始同情起了妙染与朱弦。

长安生得清艳,气质高华,年纪又比她们小,妙染与朱弦完全没有优势,有心人甚至还这样揣测,说不定新夫人入门之际,便是她们俩人打包回汴阳之时。

长安身边只有两个年轻俏丽的丫环,若是选通房抬姨娘,自然是自己身边的人可靠,即使生了孩子也会向着自己,可回头看秦暮离身边的两个却已是人老珠黄,简直没有一点可比性。

风言风语不少,自然有些便灌进了两个当事人耳朵里。

朱弦本着想息事宁人的心,虽然觉得这邪不堪入耳,但到底还能沉着应对,只要找出这流言的发源,也不怕断不了根。

妙染却不一样了,她早就有了害长安的心,她做的那些事也不知道被人发觉没有,此时流言一起,她更是自危,想着这是不是长安给她的一个警告,便终日惴惴不安疑神疑鬼起来,连人都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

朱弦与妙染住同一间屋子,看着同处了十年的姐妹那副模样,她很是头痛,却也莫可耐何,这事她根本不可能和别人商量,可妙染这模样又不是三样两语能劝得回来的,一切也只怪她对秦暮离执念太深。

这样一来,怕是早晚会出事,朱弦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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