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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09/2016--32--164(1/1)

乱世男妃[穿越]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叁贰章:桂花镇南枝

(四)

秋风吹进室内,轻纱飞晃,点点凉意入屋。

江玉树醒了,梦里诅咒缠身,他睡不安稳。

起身下榻,持起茶壶刚欲倒茶,倾泻出的是茶叶。

什么时候连温热的茶水也没有了,这室内好冷。

“你怎么下来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赵毅风走过去,伸手将他扶到床榻上,摸到他寒凉的手剑眉一皱。

江玉树的身子真的要好好暖,这北璃的秋天也不是特别冷,可是苦了他了。

将被子给江玉树盖上,赵毅风开始煮茶。

“赵毅风……我……”话一出口,江玉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垂了头,木木的看着被子发呆。

“不要多想,朕来这里是知道你睡不着。”赵毅风一边煮茶一边和江玉树说话:“这茶水本王鲜少煮。玉树现在身子虚,本王煮的茶玉树就将就下。”

江玉树抬眼看着他,幽幽一笑:“能让陛下亲自给清玉烹茶,是清玉的福气。何来嫌弃一说?”伸手掖了掖被子,他话语悠悠:“今年北璃的秋天很冷。”一声衣动,赵毅风看见江玉树披起了外衣,倚靠在床沿边看着他。

他很温和,也很平静,虽然脸色苍白,剔透易碎。但是眉宇间的傲然倔强难掩,淡定自若中有着一丝洒脱。只是一个侧影,就可见他泠然姿态。

好似,他父皇对他的伤害,都湮灭成灰,幻化成流水,不曾在他的世界里走过。

这样的他呀,坚毅的让人想怜惜。

“赵毅风我问你……你我真的是亲堂兄弟?”

江玉树心里好奇也实属正常。赵毅风淡淡道:“不是。大舅临死时说了三句话——一是朕的身份,二是你的身份,三是西境兵权兵符所在。这些事情朕也是最近才查清楚。”

当时顾征死的时候,毫无征兆的话让他呆怔,一时之间神思游离,以至于大舅直接死在了‘君子藏剑’下。

当年顾文成和顾征去东齐城探望赵毅风,顾文成对江玉树印象颇佳,那是还心疼江玉树这个孤苦少年。只是那时他反复觉得江玉树和赵毅风面容相像,这才叫人留意。

而顾清姿作为顾氏旁支一脉,又是赵毅风亲娘,他自然有权利为母族娘家报仇,也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听见床榻上静坐的江玉树浅浅吐了一口气,朝他所在的地方微微一笑:“这大抵是上苍厚爱了。”

赵毅风忽然有些想知道:如果我们真的是有着一脉同宗关系的亲堂兄弟,玉树会如何做?

结果很明显,那就是江玉树一定会死守这个秘密,此生活在失去孩子的阴影里和道德的谴责中,饱受折磨的和自己一起傲世天下。

心中忍不住一叹:红尘中……遇到你是有多幸运啊……

江玉树——你真的很傻。

看见江玉树眸中好奇探究的光。赵毅风端茶走到床榻边,将茶递到他手里。给他解释:“朕答应你的不动他。你放心。”心有不甘:“可怜我们的孩子,真是便宜了第五雄烨!”

“赵毅风你可知?”江玉树抱着那盏茶,像是在索取最后一丝温暖,长长的睫毛倒映在清俊的面容上让人心疼:“以前我知道我身中蛊毒,只以为是‘双蝴蝶’的催发。我也怀疑过我眉间樱红……”

“我和落不秋相遇后,他告诉我我身中蛊毒,是从小就被种的。我当时也怀疑,可就是不知道从何时种的,因为我很多的记忆都是在十六岁以后……”

“可是,后来,一想到是他……是他害的我虚弱那些年……让我遍体鳞伤,人不人,鬼不鬼。我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我有一段时间,也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让自己做个真正的瞎子,看不到,只是笑对人生。如果他不说,不召我回国,我将永远不会触碰有关我身世的任何东西……”

温和的声音忽然停下,江玉树说不下去了。

对这样的江玉树,赵毅风有几分心疼和怜惜。

“玉树,有我在你身边,你可以肆意流泪。我可以把肩膀给你,让你哭个痛快。”

江玉树将那杯茶饮尽,眼眸微红的看着他,轻轻道:“真的可以?”

“嗯。”赵毅风轻阖了眼眸,颔首朝他淡淡一笑。

“赵毅风……有你真好。”江玉树看着他,红着眼眶绽出一丝含泪的笑。

那是幸福的笑吗?

赵毅风一阵心疼:这样的他连肆意哭都没有一个港湾。累了,倦了,困了,却不敢在人前肆意纵情的哭?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与无助?

伸手揽过他肩头,将他拥入怀。赵毅风在他耳边陈述一个事实:“第五雄烨年事已高,病体难调。时日无多。”赵毅风不动手,他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江玉树倚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上他腰身,汲取一丝温暖。

赵毅风紧紧握住他肩头,忐忑的问:“玉树,你怕不怕死?”

“不怕。”江玉树循着他肩膀动了动,平静陈述:“你我都是从战场上死过多少次的人。生死又有何惧?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到最后都是一抔黄土掩风流。天道周转,万物轮回,死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点缀而已。人的终点就是归于尘土。”

“如果真有那一天,朕一定陪着你。”赵毅风利落接过他的话,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看着肩侧清俊的容颜,还有他轻眨的睫毛,赵毅风神色温柔。

江玉树倚靠在他肩头,忽的抬头看他一眼,他清亮的眸子澄澈温和,眼中有些许柔情,诙谐道:“希望你能追上我的步伐,我可是不会等人的哦~~”

“玉树,你可是朕的人,你会等朕的。”他看着他,神情是孩子般的纯粹认真:“若是玉树一个人走太快,那该多冷啊,没有朕来陪你,你会睡不着的。”

这就是——宿命,也是轮回。

在此中沉浮,求一个结果。

江玉树的面色白的像纸,抬起眼看着他侧脸,静静的。

温柔而眷念的眼神——来世与君重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若是没有你,为你穿越时空大抵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感受到他视线的打量,赵毅风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凝定他眸光,对视瞬间,呼吸陡然加重,忽然有些意乱情迷。反手握住他红衣水袖下露出的纤细手腕。

赵毅风缓缓欺身将他压下。

两人双双向床榻上倒去。

江玉树一怔,手上力道松乏,茶杯掉在地上。

两人犹不查。

赵毅风盯着他的眼睛,深情温柔一唤:“玉树……”

江玉树被他深情的眸光烙的无所适从,似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对视方式,他挣扎了下,伸手想要推开压在他身前的身体。

赵毅风两手将他手腕捉住,旋即按在床头,后腿一动,帘帐落下,他看着他,气息灼热:“玉树,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罢……”

江玉树慌乱的眨了眨眼睛,想起失去的两个孩子,心有余悸。“赵毅风,我……”这虚空身子也不知能不能再受孕?

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赵毅风伸手触向他侧脸,眼有温柔。“你莫怕,这次我一定护好我们的孩子。待北璃的事处理后,你我去姜国成亲如何?”

漂泊了一生,零落了一生,这一生只是渴望有个家,而他能让自己有个归宿,这大抵就是最好的幸福了。

思及此,江玉树微微颔首,凝定他锐利的眼:“赵毅风,你我成家如何?”

赵毅风眸光深沉且灼灼的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想好了?你知道,你说的,我都会成全。”

江玉树轻阖眼眸,嘴角一丝真实弧度,静默不语。

他同意了,也认可了。

那么——这江山作聘,倾尽一生的情与义,也是值得。

心下大喜。

赵毅风手上解着他内衫环扣,神色平静淡然,端的波澜不惊。

“礼法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你介意吗?”

江玉树伸手紧握他十指,眼有温柔。

“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难为你一番幸苦。我不在意那些,只是你不要广纳后宫就行。”

赵毅风解压衣衫的手一顿,旋即转换到他腰间,伸手轻挠。

“我能认为玉树是在吃醋吗?”

江玉树被他温暖的手掌挠的连连讨饶,容易幻灭的笑容在帐中飘荡。

“清玉可是君子,如何吃醋?”

赵毅风抓住他死穴,使劲痒痒,眼有暖色的看着身下的人,原来他也会吃醋啊?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石头做的呢?

“玉树放心,这礼法自是为你而定。朕没后宫,只有一个你啊。”手穿过他修长的十指,与他十指相扣,赵毅风低身向他吻去。

江玉树微微一笑,手回握他手掌,轻阖眼眸,迎上他霸道炙热的唇。

于是,内衫落地,秋风羞煞,帘动人晃。

帐中低低呢喃,阵阵呻/吟。

烛光晃动,映撒一室春辉。

江玉树只觉身上一道凉风飘过,不由的打了个战。

赵毅风微微一笑,俯身吻上他水润的唇。

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带着霸道,索取,疯狂的侵占。细细碎碎的吻游遍全身,半是隐忍,半是急切,白皙的肤上烙下樱花瓣的痕迹。

精致的腰身和他平坦的小腹贴合。

江玉树被他炙热烙的向后退去。

赵毅风察觉到他的动作,伸手轻柔的拉过他。

“玉树,你莫怕。”温柔的吻在脖间游走,接着是耳朵,唇齿。

江玉树眼眸微动,带着一丝不甘。忽的一个翻身,欺身压上赵毅风的身,眼有柔情的俯视着他。“你说我想要的你就给,那我现在想在上面,你可依?”

赵毅风双手握住他腰身,勾唇一笑:“玉树可想好了?”

江玉树轻垂了眼眸,脸色浅红的看着他,伸手撩起披散在胸前的发,别有一番风情,坚定的看着他。

“想好了。清玉不甘一直为下。”

赵毅风眼有温柔,握住他腰肢的手用力,身下向某个地方滑去。

江玉树猝不及防,只觉后腰间被一把利刃贯穿,直达灵魂深处。抑制不住的摆动腰身,却半分动不得,低眼下看,火热的手掌紧紧按住他,不容他逃离。

“赵毅风,你……”

赵毅风身下向前一顶,伸手将他按向他宽阔的胸膛。在他耳边轻柔说:“玉树想在上面,为夫怎能不成全?这般可好?”

“赵毅风!你非君子所为……”

“朕是你夫君,床/第/之上何来君子?”

“你——呃!……”江玉树还待说什么,赵毅风一个吻将剩余的话终结。

红浪被翻,轻纱飘飞,肢体缠绕,喘息不停。

这一夜,极尽放肆。

窗外,秋风萧瑟,犹带风卷流云散的凄凉。

樱红不能语,秋风也欺凌。

一如春花终成泥,繁华还散去。

不知为何?这个秋格外冷……

(五)

姜国玉历初年,八月十五

这一天,北璃正式并入姜国版图,改名为‘樱国’。

赵毅风正式一统两国。此举一时震慑其余四国。

霎时间,天下局势重新更迭。

战火压抑,一触即发。

其余四国结盟之势抬头。

天下局面,五国并立!

“陛下,陛下!樱国出事了,出大事了!”贺千丈气不带喘的冲进大门,看着没有江玉树在场,才喝了口水,将情/报呈上。

赵毅风神色难以捉摸的看着情/报。

“陛下,不知为何,公子是北璃皇室的正统太子身份被泄露出去了。连带着第五雄烨当初拟定的诏书还有公子身子一事都传了出去。

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了……都在笑话公子是‘怪物’,骂公子是‘祸国妖星,以色侍人’,还说陛下您‘残暴嗜血,有悖伦常,不堪为王。’原本樱国臣服安分的大臣和门阀士族都联合起来要求陛下还原王室继承人。并以‘光复北璃,扫除暴君’之名起兵谋反,想光复北璃——”

“哼!‘残暴嗜血……有悖伦常……不堪为王……”赵毅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声哼。他这一笑极冷,也极其洒脱淡然。眼眸流转间是山河即可易主的从容不迫。

“笑话!第五雄烨就在朕手里。江玉树也在朕身边,朕是残暴嗜血,有悖伦常,不堪为王。那又待如何?朕不堪为王,但堪为君!成亲仪式照常举行,朕倒要看看,樱国能有何本事在朕面前置喙!”

贺千丈一口茶水噎在喉间,竭力咽了咽才低声说:“那公子那边……”

赵毅风仰望远处的樱红纷乱,淡淡道:“此事先别告诉玉树。”

“臣遵命。”

君臣两人无声一叹,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之举。江玉树手上的势力不容小觑,们都知道了,江玉树还是正经的樱国人,又如何不知?

此举——尽人事,听天命吧。

贺千丈忽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您现在将后宫制度废却,那第五惜月该如何?他毕竟是清玉公子的亲妹妹。这陛下与公子成婚,惜月公主身为女子这脸面上也过不去啊。”

赵毅风沉吟了片刻,终是挥了挥手将贺千丈招到案几前,附耳低声说了想法。

“这……”贺千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结结巴巴:“陛下这……能行吗?”

赵毅风颔首:“国师即可着人去办即可。”

“是。”

看着案几上的奏折,他像想到了什么。

“国师,回来——”

“陛下还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即可起擢升礼部尚书榆木为姜国左丞相,主管文事。着手去办吧。”

贺千丈犹豫:“陛下,这左丞相一职关乎朝堂。陛下……”还请慎重。

想到颁布礼法时榆木毫不犹豫的支持,在毁誉参半,朝堂争的不可开交时榆木第一个站出来抵抗群臣,赵毅风瞬间确定心中想法.

榆木这人死板,轴的很,鹤立鸡群的一个人,谁的面子也不给,典型的文人迂腐,把礼法看的比命根子还重。相当于榆木一人代表国风变化。榆木当初同意给自己最有力的支持,挡去那么多争议,给他丞相一职应当。

“国师着人去办吧。他值得重用。”

贺千丈洒脱一笑,想着自己即将和榆木一同辅佐泓玉帝,心底里多少留有好奇,能得泓玉帝重用,定是不同常人。

“臣遵旨。”

赵毅风环看殿内一周,玄衣破世,金碧辉煌的殿中格外夺目。想着那个清俊温和,倔强傲然的人,轻微一笑——我的清玉公子。

“公子,陛下吩咐过小的,您最好不要见他。”

江玉树温和道:“小哥还请行个方便。”

守卫好为难:“要是陛下发现——”

江玉树温和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冷,抬眼看了他一眼。

守卫一时生不出反抗力道。他开锁的手竟有些发抖。

直到江玉树进到密室,守卫大哥才发现身上一片濡湿。

待见到第五雄烨,他正凶狠的瞪着自己,唇上木木的喊着“北璃”,“王权”,“意桐”。

看见他,第五雄烨立马不顾形象的从地上爬起来。

“玉儿你是来带朕走的吧!快些!朕要回北璃皇城,去上佳城,不能让赵毅风收归北璃,颠覆北璃。还有,你娘亲也在皇城……意桐!”

闻言,江玉树秀眉微皱,冷淡疏离:“你癫狂了么?”

咆哮反声:“朕没有癫狂!”

忽然间,两人沉默了。

阴冷腐霉的密室,江玉树的身子宛如一支幽柔樱花枝桠,有点风易摧残的单薄,有些必须迎风而立的无可奈何和坚毅。

就那样在那里独自盛开,有些孤单,似乎等待了千百年,也还将独自盛开千百年。

癫狂过后,第五雄烨的理智渐渐复苏。

江玉树先开口:“江玉树的皇室身份和你的传位诏书,除了你、我、斩离云。还有谁知晓?”

第五雄烨怔怔道:“还有……还有钦天监,当时留了一份备案,一份给了你,还有一份给了钦天监薛之鸿……”

江玉树微叹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了闭眼,温和的声音中颤抖发出四个字:“第、五、雄、烨!”

“钦天监以天命受之,言太子第五赤眉有违国风,废之。正统太子皇位继承人实则是你。樱国的旧部大臣还有门阀士族都会支持你光复北璃,兴兵攻打。他休想一统两国!”

他紧扣住他单薄的双肩,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碎:“只要你杀了他,然后继位,北璃所有的臣民都会信服,到那时整个天下,一半都在你手里,何况是北璃?连姜国都要改朝换代,更姓——第五!玉儿,父皇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他不会提防你……杀了他,杀了他!玉儿。玉儿!”

“朕和赵毅风之间只能活一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北璃是朕的江山,朕不能由着外人来统治他,父皇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北璃不该属于赵毅风!”

“玉儿,杀了他!这天下尽在你手!你从前受的苦和痛还有遭的罪将永远不复存在,朕可以退位,安心做个太上皇颐养天年。你知道……没有帝王权势朕活不下去……第五雄烨此生为皇权而生!”

“第五赤玉,杀了他!你从小被父皇抛弃,没有享受丝毫父爱,又孱弱十六年,只要杀了他。光复北璃,父皇一定好好疼宠你,补偿你!父皇在此立誓!——”

若在七年前听到这样的话,江玉树大抵还会相信那个曾经要将他杀死的人是多么疼宠偏爱自己,而不是让自己见证抚国公府的消殆。那时他会觉得就算眼盲不明起码也是一种幸福,因为他有父皇的疼爱。

可现在经历了一系列人事悲欢的江玉树,早已经不敢奢求那些点滴温暖。

唯一值得留恋和守护的就是他,也只有他——赵毅风。

抛弃……

蛊毒……

体征大改……

这皇家——好生污浊!

就连到了今天,他还在用皇家道义来束缚自己,也在利用自己骨子的善良和道德来捆绑自己。

江玉树勾唇一笑——失笑、惨笑、无奈笑、悲戚笑……笑着笑着,只觉的胸口一阵发疼,胸间一阵血气翻腾,一口腥甜直冲喉间。

“第五雄烨,你真的有把我当做的你的孩子吗?”他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浸染了凄凉。“你为什么要是我的生身父亲啊……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是平凡的人……而不是你的孩子……”

说罢,他用力抖开肩头的手,后退两步,疏离陌生。

“我不会杀他。我已经决定好了——嫁给他。”

江玉树没有去看第五雄烨的脸色,只是决绝的转身。

“江玉树不会让自己成为樱国动乱姜国的由头。如果赵毅风因为江玉树而要担负天下骂名,万劫不复。那么江玉树会一直陪着他……一起傲世天下……”

一切就像他当年承诺的:哪怕万劫不复,哪怕千古骂名,哪怕后世口诛笔伐,他也会一直陪着他……

(六)

对于成亲仪式的问题,姜国朝堂争论不休。

大战刚休兵不到一个月,各方面财政开支巨大,两国统治百废待兴,这让赵毅风忙的昏天黑地,没个轻松。

听着朝臣争论,赵毅风懒懒的抬了抬眼,旋即将手里批好的奏折放在一边。

朝堂上一时炸开了锅。并且迅速形成两派。

一派说:刚刚经历大战,开支过大,死伤过重,内忧外患不断,繁文缛节一切应当从简,不应该如此繁复。

一方说:一统两国,声威无两,大庆之余足以彰显国威。新推行的礼法应当早些实践,公然嫁娶,千古一例,实乃国之奇闻。此时应当大庆。

江玉树坚决反对大肆盛宴,理由是:姜国正值大乱不稳边缘,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众大臣对清玉公子忧国忧民,贤德圣明所感动。心里好感瞬间攀升。

“不行!”赵毅风将奏折搁下,眸光灼灼看向下端。“越是国家动乱之际,越是要大兴婚嫁,一是可以一扫征战血腥之气,二是民众都希望自己的君主是个明君,维护统治,稳住世道。

而君王要以最强最霸气的姿态统领众生,保护基业,护全百姓。如此才会让民众更加心服口服,受万民拥戴。所以朕娶清玉公子一事不是平常人家婚丧嫁娶,而是关系整个姜国。

看似平常,但这是在向其他四国,向天下显示朕的姜国是傲世天地的大国,也是收归民心,威慑他国,凝聚国力的大事。怎能草率?”

丞相榆木力挺赵毅风:“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勤政爱民,不尚奢华。此乃明君典范。也是数万子民之大幸。但皇家婚娶关乎皇室威仪。彰显陛下威严,决不可轻率。臣定会严加看管陛下大婚细节一事。”

新任的礼部尚书熊梓麟朝榆木浅浅一笑,旋即跟着帮腔:“丞相所言甚是。礼部定当着力操持陛下大婚一事。以显国家强盛,陛下威仪。”

江玉树温和一笑,不知该作何劝说。因为自己铺张浪费,这怕是要担骂名。

赵毅风知晓,此事就算有人置喙反对,也终是被压了下来。他赵毅风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爱江玉树,给他正名,让他扬名天下!

越是临近大婚之日,王宫是忙的昏天黑地。皇宫喜气洋洋,生机勃勃。

赵毅风将皇宫重新修缮了一番,把曾经成婚用的‘落云殿’(赵毅风还是皇子时的住处)收拾出来给了江玉树住,也只有那个偏僻清幽的宫苑才能得一份安定。

将手里的信条搁在蜡烛上燃烧成灰,纤细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茶。窗台边耀眼的光线,温和的眸子,袅袅升起的茶水,构成一幅宁静致远的画卷。

一口气叹:八张信条都是关于樱国策反之意……不知樱国还有多少人躲在暗处以‘光复北璃’之名行祸。这才稳定下来的盛世大国,不能在此刻接受战乱。

只要自己嫁给他。身为北璃皇室的他都已经臣服,其他朝臣还能说何话?只要自己嫁给他,从此世上将不会有北璃皇室一说,也不会有第五赤玉一说。

嫁给他吧——江山其实都给你了。

如果这次再离去,这天下估计会血流成河。

江玉树,这世道因你动乱,你、忍、心?

垂目细看茶水,长长的睫毛在如玉的容颜上投落一片阴影。

“哧~~”烛火一声熄灭声响起。

一道冷风悠悠迭起。

江玉树放下手里的茶水,一口气叹,这人怎么还是阴沉沉的走路自带冷风。

就不能收敛些,都是为帝王的人了,也不怕这般吓着朝臣。

赵毅风一抬眼就看见江玉树正在扶额。

心中了然,柔和了冷硬轮廓,轻柔一笑。“玉树,你我都快成婚了。你这嫁衣怎的还不试?”

江玉树将茶炉里又添了茶叶,淡淡道:“陛下不也没有换上嫁衣吗?”将煮好的茶水递给他。“前朝的事都处理好了?”

“前朝处理的差不多,不过朕也快累疯了。待你我成婚后,你来帮衬朕。”赵毅风伏在案几边揉头,叹气:“今日被礼部追着试嫁衣,又是修改又是缝线的,还要听大小官员说规矩,大婚时的端庄,朕这头疼的紧。堆了一案几的折子,看的眼花。还好回来还能喝到玉树煮的茶水,清心效用甚好。”

江玉树轻轻挑眉:“那折子都批完了吗?嫁衣试穿的如何?”

“折子还有一部分,待明日朕看看。”赵毅风喝了口茶润口:“礼部看朕实在太过疲累,就想着让朕回来。明日将嫁衣送来。”

“你这般疲累,待成婚后我来帮你吧。”江玉树浅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不怕朝臣说你后宫干政?”

“朕无后宫,何来干政一说?”赵毅风剑眉一横。“玉树,你可是朕的妻,而且玉树也该知道朕重订礼法,废后宫制,只纳你一人。这本就是平常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后宫都已经废除,谁敢拿后宫说道?”他看着清俊公子,郑重说:“朕这国就是你的国。这江山是朕给你的聘礼,你掌管自己的聘礼,有何错?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朕都给你送来。”

闻言,江玉树浅浅一笑,挑眉悠悠:“若我说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赵毅风沉思一会,伸手揽过他肩,捧着他脸凝定他,温柔道:“若是玉树想要天上的月亮,那朕就给你修个高台拱玉树赏玩。”

“我说笑的呢。”江玉树温柔一笑。

这一笑,风渐乱,樱红坠,痴了人心。

赵毅风痴痴的看着他,捧着他脸的手在他耳边轻擦来回。

四目相对间。

江玉树看到赵毅风嘴角温柔的笑。

这是那个守护了自己七年的人。

从分开到相遇。后来战场上生死相依,在皇家中挣起不破的相同经历。

他一直都在,极尽温柔,这一生在求什么?

也只是他说的承诺,一个家吧……

有他的地方才是归宿。

一声清浅的声音在空中飘忽——

“毅风……”

很轻的两个字,却无比真实。

听话的人猝不及防。

“玉树!”

赵毅风双眼大睁,接着心下大喜,他竟然唤自己名讳了。他唤了自己的名字。多么珍贵的情话。

七年,得他一唤,此生值得。

摩/挲着他脸的手有些迫切,赵毅风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玉树,你可知为了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江玉树听到他在自己额头上轻声一叹。那话里是欣喜幸福和此生执念守护的圆满。

赵毅风低眼看着肩头的清俊公子,幸福一笑。他长长的睫毛轻动着,像两只轻飞的蝴蝶。让人遐想。

情/欲的温度攀升,赵毅风揽住江玉树的手力度渐渐加深。

赵毅风看着他的眼炙热迫切,带着一丝意乱情迷。

感受到额头气息雄浑,江玉树抬眼,他看到他俊朗的侧脸还有那在常人身上难以见到的温柔,不由的伸手轻触,细细感受。

侧脸忽然而来的寒凉让赵毅风一惊。低眼下看,江玉树清亮的眸子正凝定自己的脸。

低首。

抬眸。

一瞬间,情之所至。

待江玉树反应过来,唇上已经烙满赵毅风的气息。

呆愣一刻,江玉树仰头回应他的热烈。

赵毅风手上使力,将他抱上了床榻。

案上的茶被他脚上力道一带,一声破碎声响起,茶水蜿蜒了一地,像一朵血花。在秋风横扫的室内竟添了一份凄凉。

风入户,吹动纱影帘动,帘幕轻垂的帐纱后方两具肢体缠绕。

长长乌丝铺就,烛火颤颤跳跳,阵阵呢喃,声声喘息。

这个夜,极尽悲凉。

风声渐大,挡不住情/欲炙热。

一番云雨,风霜犹欺凌。

待行至下半夜,一声惊呼惊炸所有梦里人,在寂静的皇宫格外清脆,乌鸦被惊的飞起。发出“嘎”“嘎”的声音。

“玉树……你可还好?”看着身侧痛苦蜷缩的清俊公子,赵毅风急急披了衣衫下榻,点了烛火。

落入视线的是江玉树轻阖眼眸,弯折身子捂着腹部,脸色惨白若纸,水润唇上早已血痕斑斑。

疾步回转走至他身边,递了杯茶水。“玉树先喝口茶暖暖。”

江玉树静声不答,紧紧抱住被子,咬牙忍受身体中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忽然!

赵毅风看到他白色寝衣上溢出的血迹。

“玉树!”赵毅风惊恐的看着江玉树寝衣上沾染的血迹越来越多,似是在消耗他最后的生命力。

“来人,宣落不秋进殿!”赵毅风阴着脸,一记急声吩咐。

轻扶起清雅公子,耐心的将茶水喂向他。

失血惨白的唇,剔透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被镀上一层淡淡光晕,可却给人一股魂将归兮的错觉。黑色的发与虚白的脸,两色对比的让赵毅风心悸。

“玉树,你先喝口水暖暖。”

江玉树竭力轻睁了眼,修长的手紧紧攥住赵毅风的手腕,似是在找寻最后一丝温暖。

身下的感觉熟悉陌生,那温暖从身下流溢的感觉像极了那些记忆中残存的梦。

心下一凉。

江玉树气息虚浮的看着他:“赵毅风,好冷啊……”

赵毅风急切的看向殿外,这落不秋怎么还不来?!

“玉树,你莫怕……我就在这里,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他紧握他手,将他拥进怀中。

血,在赵毅风手上溢出,江玉树死死的掐着他,忍受身体中的疼痛。

这次为何这般痛?

半盏茶后,落不秋风风火火进殿。

“参见陛下,陛下——”

“神医不需多礼,先来看看玉树,他情况不妙。”赵毅风不待落不秋行礼,急声吩咐落不秋过不来诊脉。

将秀眉微皱的人扶着平躺下,落不秋迅速搭脉。

“神医如何?可是玉树身子出了问题?”赵毅风急的在一边来回踱步。

落不秋皱眉,手起了落,落了又起。

看的赵毅风心里没着没落的。

急切再问:“神医,结果如何?”

落不秋轻叹一口气,搭脉的手就是不松,也不告知结果。

“玉树如何?”看着静躺的苍白咬牙隐忍的公子,赵毅风耐不住了,阴沉着脸,一阵冷风悠悠起。

半晌,落不秋终是收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轻声说:“陛下你我借一步说话。”

待行至偏殿,落不秋还没喘过气,就遭到赵毅风劈头一问:“玉树如何了?”

落不秋摇头叹了口气,瞪了他一眼:“陛下仗着身子底好,也不知道节制,你多心疼下公子也不会出这些事了。”

赵毅风神色一顿,有些愧疚的低了低头,知道今夜是自己放肆了,没有节制。

可是玉树为什么会痛苦不堪?

他不解:“神医,那玉树……”

落不秋一副‘你年少不知节制’的表情,带着一声轻叹,压着声音带着斥责:“陛下也是,公子都有身孕了,行房也不看看时候。”

一道雷劈消息从天而降,赵毅风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结巴、颤抖、欣喜、激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在空中:“你说……玉树……有了身孕?”

落不秋摸了摸胡子,微微颔首,带着一丝微嗔的语气:“公子怀孕都有一个月了。头三个月尤为重要。陛下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注意。”

赵毅风一把握住落不秋肩头,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玉树……真的有孕了?”

“是。”落不秋对视他眼,颔首点头:“有一个多月,公子脉象虚浮,在下也是尽力探得才知。”

想起江玉树上次被打掉一个孩子,赵毅风仿佛看见他一个人默默忍受苦痛的摸样,而自己却不在身边,也没有给他一个肩膀和倚靠。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抚国公府没了,四处飘零,四海为家,这些年颠沛流离,多次受伤险些丢了性命,而自己又霸占了他的国,占了他的人,若是这个孩子再失去……

他或许会万念俱灭。

孩子?!

急切一问:“神医,玉树这个孩子可保的住?”

他眼有期待和忐忑的一动不动的看着落不秋,生怕收到的就是让人心碎的答案。

幸得,上苍眷顾。

落不秋躬身一礼,如实回禀:“回禀陛下,这个孩子可以保住,公子将才腹痛只是因为陛下力度未曾把握好,动了胎气。在下已经吩咐人熬药安胎。公子只要每日服用,孩子应该没有大碍。”

郑重叮嘱:“公子身子不同常人,身子本就亏空。这次孕中实则要好好休养。也请陛下注意房事,适可而止。”

听闻他孩子可保,赵毅风心里的石头落地。

这是他的念想,如果这个孩子因为自己失去,那么自己将是无可饶恕的罪人。

赵毅风微微颔首,长舒了一口气:“幸苦神医。朕知晓如何做了——”

“神医一直负责玉树身子康健,以后就留在宫中负责照看玉树吧。”

落不秋匍匐一跪:“遵旨。”

伸手扶起落不秋,赵毅风威严而肃穆:“神医,玉树和朕的这个孩子真的要仰仗您了。”

“在下知晓。”

待落不秋离去,赵毅风疾步去了正殿。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清俊公子,赵毅风心中一阵满足。

伸手将他被子掖了掖,他眼有疼惜的看着床榻上合眸安睡的人。

此生执念为他,若是他有好歹,只怕倾尽一生也无可饶恕罪责。

他苍白的容颜氤氲出那些岁月——

来世与君重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北璃樱花树下,樱红为媒,衔环为聘。

哲蚌寺门前,红绸渡情,牵缘为引。

乾元殿上,结草为证,此生不换。

前世中,十里长桥,执手相伴。

过往、前世,那些苦难与坎坷的日子,那些风雨与阻碍缠绕的岁月,像流水一样走过,在记忆深处早已生根发芽。

深情而又眷念的眼神——红尘中,若少了你,毅风该多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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